岑笙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转身,看到陆琮正站在不远处。
长身玉立,宛如救世的神邸。
黑瘦男人把猥琐男拽上车,开车溜了。
陆琮袖管卷起,并没有过来扶岑笙,淡声问:“没事吧?”
“没事儿。谢谢你救了我。”岑笙没有找到鞋子,颓败地坐在地上。
“不用谢。这次与你送我去医院抵了。”陆琮说得云淡风轻。
原来是这样。
“好啊,以后谁也不欠谁。”岑笙一脸不屑,脚掌心这时传来绵密的疼。
陆琮一边拨打电话,一边折返回岑笙和猥琐男发生冲突的地方。
他很快把岑笙跑丢的鞋子拿回来,弯腰放到岑笙身侧。
“谢了。”岑笙嗓音哽咽,扶着一棵法桐缓缓起身。
陆琮看出她要走,“再等会儿,警察要马上过来做笔录。”
“你报警了?”岑笙觉得陆琮在小题大做。
“当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除了报警别无选择。”陆琮眸色幽深,“那两人的车牌我让人查了,假的。”
岑笙忽然想起猥琐男曾说有人给他们钱,难道是有人看她不顺眼,在雇人收拾她?
岑笙第一个想起白玖凝,又想起赵招娣。
如果那俩男人不是随机犯罪,那么她以后还会有麻烦,报警才是最明智的。
岑笙后背冷汗涔涔,倚着法桐瘫坐在地,烦躁地朝陆琮伸手,“给我支烟——”
陆琮凝视住她,语气柔和了一些:“得罪人了?”
“除了白玖凝,我想不出第二个。”岑笙想让陆琮愧疚,决口不提自己和赵招娣有过节。
“这事儿等警察来处理吧。”陆琮话音刚落,警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
两个警察为岑笙做了笔录,说让岑笙等消息后就走了。
岑笙上了陆琮的车依旧心有余悸。
眼看快要到租住的小区,岑笙艰难地向陆琮开口,“陆律师,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能不能先住你那边?”
陆琮蹙眉:“没什么好怕的,已经报案了。”
“我觉得自己被人给盯上了,在没有抓到行凶者之前,我不敢一个人住。”岑笙双手紧紧抱着包包,很是无助,“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就被他们拽车上弄走了,指不定现在已经死无全尸——”
“我不习惯和别人住一起。”陆琮直接回绝。
岑笙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腰杆挺直不依不饶,“正是因为你和白玖凝结束了合作关系,白玖凝才把对你的恨都算到我头上。我的安全你必须负责。”
“你可以回岑家。”陆琮给她指了条路。
她冷笑:“想让我羊入虎口?”
陆琮烦躁地把车窗点开,岑笙没穿外套,打了个喷嚏。
车子驶入岑笙租住的小区“阳光嘉园”,陆琮不松口,岑笙就赖着不下车。
许久,陆琮才拧着眉道:“住我那边可以,但一周之后无论事情进展如何,你必须搬走。”
“就知道陆律师的心最柔软!”岑笙笑着打了个响指,脸色随之又黯淡下来,“如果那两个人渣在楼道里有埋伏怎么办?”
陆琮索性把车熄掉,和她一起进了电梯。
岑笙进房间收拾东西,陆琮在门口等她。
陆琮原本没有烟瘾,可以两三天不抽一根。但自从遇到岑笙,心情经常会莫名地烦,一烦就想抽烟。
在电梯口等岑笙的空档,他一连抽了三根烟。
岑笙拉着行李箱出来,笑着问:“什么时候这么大烟瘾了?”
陆琮没吭声,摁了电梯开关键。
两人回到君悦府,陆琮为她找了间离主卧最远的卧室。
岑笙非常满意,因为这儿比她租房那边的卧室大了不止一倍,最妙的是还有一个采光很好的小阳台。
她把行李箱中的衣服放进衣柜,日用品摆放到陆琮不常用的洗漱间。
陆琮坐在书房,摊开的文卷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的注意力在门口,岑笙趿拉着拖鞋,甩着长发在自己房子里来去自如……
直到对面洗漱间传来流水声,他才说服自己把书房的门关上。
他的心刚静下来,岑笙的敲门声传来,“陆律师,我的脚心被石头硌了道口子,借你的医药箱一用!”
陆琮闭目,伸手摁了摁额头。
“陆律师,再不开门我进去啦!”岑笙的嗓音像把小锤子,把陆琮的心捶得凌乱不堪。
陆琮拧开房门,看到岑笙穿了一件粉色卡通睡裙,湿漉漉的长发散落,素颜的小脸被衬得越发清丽绝色。
“我——”
岑笙刚开口就被陆琮打断,“药箱在玄关最下面的柜子。”
“多谢。”岑笙送给陆琮一个发自肺腑的笑容,转身去了客厅。
陆琮刚平静下来的心湖又乱了。
这晚,他在书房呆了一整夜。
翌日是周六,两人都不用上班。
岑笙一觉睡到上午十一点,去洗漱间的时候听到陆琮在书房讲电话。
“……‘盛行’离不开我,这两年我不会回陆氏,如果你操持不过来,可以考虑卖掉一些股份……”
陆琮的声音不大,但书房的门开着,岑笙听得十分清楚。
欸,真是好命。
又是一个被等着回家继承产业的天选之子!
岑笙对昨晚的事还心有余悸,暂时没有出门的打算,洗漱完没有化妆,依旧穿着睡衣。
饭厅和厨房里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冰箱中只有两盒牛奶,连个鸡蛋壳都没有。
岑笙的肚子咕咕叫个不停,她走到书房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下门框,“陆律师,早饭吃什么啊?”
“我很少吃早餐。橱柜里有麦片,你可以对付一下。”陆琮的话令岑笙抓狂。
经常不吃早餐,难怪喝点啤酒就会得胃溃疡!
岑笙问:“现在到午餐点了,你准备怎么吃?”
“我有个饭局,你不用管我。”陆琮回道。
岑笙在手机上点了卤肉饭,去厨房烧了热水。
饭厅的置物架上有红茶,她沏了一壶。
陆琮从衣帽间出来,西装革履,衬衫没有一丝褶皱。
岑笙猜他大周六这身打扮,肯定是要去比较重要的场合。
“有事打我电话。”陆琮临出门抛下这么一句。
岑笙像蚊子般说了句“好”。
门锁落下,陆琮的脚步声远去。
岑笙端着红茶坐到卧室的小阳台上,深秋的风吹来,带着凉意。
她拿起件外套披上。
从这里能看到远处的明湖,波光粼粼,像一条银白色的带子蜿蜒曲折。
她一直在想:究竟是白玖凝还是赵招娣在背地里使绊子。
手机响了,是周庭。
岑笙没接,周庭一直打。手机响了几次之后,她把周庭电话拉进黑名单。
她再不济,也不会去碰一个已婚男人。
因为那是另一个女人的余生。
来电又响,是个陌生号,上面有条“外卖送餐”的提示,岑笙以为是送卤肉饭的,急忙点了接听键。
“笙笙,一定要听我把话说完——”竟然是周庭。
岑笙骂道:“你烦不烦啊!”
“笙笙,娶华袖是我逼不得已。请你给我三年时间,三年后我一定会兑现对你的承诺。”周庭深呼吸,“我永远不会把余生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绑在一起。”
“周庭你听好了,当初是你背叛在先,我永远不会和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共度余生!”
岑笙说完把这个号也拖进黑名单。
岑笙心口处传来一阵钝痛,她席地而坐,脑子里乱糟糟的。
外卖送来,岑笙吃完之后去就近超市买了很多新鲜食材,把原本空荡荡的冰箱填得满当当。
这两天她不准备再出门。
因为这两天不是工作日,她被袭的事儿不会有任何进展,在那两个人渣落网前,她还是小心为妙。
简单收拾了下房间的卫生,她打开手提电脑开始工作。
郑沅用微信发来语音请求,岑笙立马接听。
两人平时都忙,虽同在一座城市,但见面的机会很少,聊天基本要靠手机。
岑笙先问郑腾伤势如何,郑沅说已经出院回学校了,然后又神秘兮兮地说,“周渣男给我打电话了。”
岑笙语塞。
郑沅说:“他让我转告你,安心等他三年,三年后他会摆脱现在的婚姻,把公司交出去,然后离开周家——”
“他疯了!”岑笙觉得不可思议。
周庭上面有三个姐姐,是周家唯一的男丁。去年周老爷子彻底放权,把公司交到周庭手里。
周庭肩上责任重大,竟然说三年后……
“他确实是这么说的。”郑沅叹气,“听着倒有几分真心,但等不等他,决定权在你手里。”
岑笙头有些疼,腾出只手摁了摁眉心,“也帮我转告他,在他选择华袖的时候,我和他就彻底完蛋了!好马不吃回头草,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他,让他死了这条心!”
“有骨气!”郑沅赞了句,“一定一字不落给你传达到。”
岑笙问起郑沅的工作有没有进展,郑沅说最迟下个月就该有结果了。
郑沅也是今年的大学应届毕业生。曾做过三个月的地产销售,后来通过了锦城一高的招教笔试,现在正在准备面试,也是压力山大。
两人聊了将近一个小时,岑笙的手机进入关机倒计时才结束通话。
岑笙听到客厅有动静,是陆琮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