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妹妹,你这婢女撒谎成性。分明是云团不小心进了妹妹的屋子,跑进衣柜里不小心将妹妹的衣裳都给刮花了。”
云团是秦易墨养的猫。
秦易墨无辜地看向站在边上的沈枝宜,“云团是母亲今岁送我的生辰礼,沈妹妹总不能拿它撒气吧?它好歹也是半个主子,它平日的吃穿用度,可比妹妹还要奢侈得多呢。”
“再者说了,妹妹跟个不开智的畜生计较什么呢?你说是不是。”
秦易墨的母亲乃三房嫡母。二房夫人位置空了许久,长孙秦宴的亲生母亲也已仙逝,但秦大爷续弦的继夫人手段不敌三房,于是府中一直是秦易墨的母亲何洛梅在掌家。
见春绿还在那哭泣,秦易墨揉了下太阳穴,“吵死了,掌嘴,也不看看是什么低***色,竟也能在我面前撒野!”
秦易墨的贴身婢女菱香上前,便一个耳风掴了过去,春绿发髻上的簪子都掉了,脸高高地肿起。
沈枝宜想起来了。
前世也是这般情景,秦易墨故意剪烂了她所有的衣裳,害得她只好穿着原来的衣服去了祠堂,而结局果不其然,秦府人发了好大的火,本来她跟沈景钰私奔几日,路上两人说不准发生了点什么,女子的清誉名节早已被败坏。
而她却还穿着私奔离府时的衣裙,长辈和族人更是觉得她不检点,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而她当时性格懦弱,又无权无势,被秦易墨陷害了也不敢吐露真言,只能咬烂了牙吞下血沫。
重来一次,沈枝宜倒是觉得有几分趣味。
见秦易墨借着掌掴春绿的名义打压她。
沈枝宜脸上未见怒容,而是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似笑非笑,“我倒是不知,我的婢女也能由得姐姐随意打骂了,那下一步,姐姐是不是要将春绿发卖给人牙子了?”
她这话,说到秦易墨的心坎上去了。
秦易墨故意摸了摸鬓边的簪子,毕竟芳龄还小,心性还未成火候,眼里很快露出得意之色,“本小姐倒是有这个打算。我母亲执掌中馈,府中最是留不得这种污蔑主子的***。”
沈枝宜没说话。
前世她进府本来与秦易墨这位表姐本无恩怨,秦易墨是个清高的主,出身高贵,自然打心眼看不起她,也不屑于跟她玩在一块,倒也江水不犯河水。
这段关系之所以发生变故,还是因为一日李国公的嫡子李鹤川来到秦家府上,因觉得她长得亲切宛若前世相识,便温煦地唤了她一声“沈妹妹”。
这一幕,恰好被对李鹤川芳心暗许的秦易墨给撞见了。
李鹤川乃秦易墨的亲哥秦易书的多年好友。
所以对于秦易书府中的弟妹,李鹤川都多有照拂,一***给府中的女眷们送礼,所有人的礼物都是备一样的,唯独沈枝宜这里多了件雅致的琉璃瓶。
而这事,不知为何竟传到了秦易墨的耳朵里。
于是,秦易墨便处处看她不顺眼,对她这个表妹无比苛刻,而后面……更是多加凌侮。
秦易墨是三舅母的女儿,沈枝宜不敢反抗,软弱的人会被反复试探底线,这导致妒火攻心的秦易墨越来越逼人太甚,以至到了如今这番田地。
见沈枝宜神情冷然,秦易墨道:“来人,继续打!”
若是旁的时候,秦易墨无论如何,再娇纵也是不敢这样对这位表妹的。这若是传出去,她会落得个“欺负远房表妹”的声名,更干不来将沈枝宜的衣裳都剪烂了的行径。
家中庭训严苛,不允许子女以大欺小,若犯了家规,长辈也会以一儆百地惩戒。
可是如今却不一样了。
沈枝宜同外男私奔,犯了族规,做了如此恶劣的丑事,他们是百年世家,秦易墨不信沈枝宜不会被秦家扫地出门!
她不过是替秦家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罢了!
秦易墨又幽幽道:“不过我听说,沈妹妹可怜,打小就是个没娘养的,一直以来与这丫鬟相依为命,如果妹妹愿意求我的话,我倒是可以替妹妹求情。毕竟春绿这小***的贱籍文书在我母亲手上。"
说完,秦易墨便朝着站在池边的少女看去。
只是这一眼,却叫她吓了一跳。
只见少女虽身形纤瘦,面容也青涩稚嫩,若是平时,正常人都不会对这般年幼的少女放在眼里。
可是此时沈枝宜一个冰冷又漫不经心的眼风扫来,却让她有种忍不住下跪的冲动,仿佛是来自九天之上重重宫阙的威压,这般雍容尊贵的气质,天底下怕是没几个人可相匹敌!
秦易墨攥紧手,狐疑地看过去,便见原本锋芒毕露的少女却是低下了头去,又恢复成了往日怯弱敏感的模样。
沈枝宜难过般地垂下眼帘,脆弱道:“既然这样,我别无他路,只能求求二姐姐了……”
而方才窥见到的威仪与贵气,则消失得个干干净净!
秦易墨松了一口气。
果然,她看错了,沈枝宜这样低微的人儿,如何能有宫中显贵娘娘那般的气质?
见她站在那低声下气的寒碜样,秦易墨心里一哂。
果然是个***胚子。
秦易墨摇着扇子继续笑,“既如此,那看看妹妹怎么个求法了。”
沈枝宜掀起睫毛,轻轻道:“没有春绿,我真不知道往后该怎么办,姐姐……”
说完,她果真见沈枝宜缩着脖子,怯怯地朝她走了过来。
“求姐姐,不要发卖我的丫鬟……”
想到李鹤川平日里见到沈枝宜是如何温柔地跟她打招呼的,秦易墨目光恶毒,心中带了几分快意。
可她却忽略掉了沈枝宜眸中的诡异笑意。
沈枝宜一步一颤,仿佛风一吹就倒,低声哭泣,转眼便来到了秦易墨的跟前,作势要下跪。
没比厌恶的人低三下四地求自己更叫人快慰的了。
秦易墨却心思阴晦起来,她忙示意了一下身旁的菱香,下颌对着沈枝宜乌黑的发髻轻抬。
主仆多年,菱香很快便知道了她的意思。
小姐是想让她拔了表姑***簪子,让沈枝宜披头散发,又穿着离府那日的衣裳前去祠堂,如此不体面,更坐实了沈枝宜“贞洁不清白”的罪名。
秦易墨,是真的想让沈枝宜死在祠堂上才肯罢休。
主仆俩眼神交流了一下,菱香便上前,便想趁沈枝宜给秦易墨跪下时,见机拔了她头上的簪子!
小说《沈枝宜秦宴》 第11章 李国公的嫡子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