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人见此情形纷纷下马,青青当即也很懂事的表示自己没事了,此地定是要被探查一番的,青青不想拖大家后腿。
只是尸体罢了,不去看不去想就好了,青青闭着眼睛默默地洗脑着自己。萧陌辰本想陪着青青留在村子里探查,可她的罗盘忽然感应到什么,指针指向了水边,此时西南坡边又似乎传来了什么声响。三人一合计,便由留下,陪青青在村中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卫某自当护小姐安全。”倒是爽快地接下了这个活。这……屋漏偏逢连夜雨,青青含泪认下了这个安排。好在村落深处便不再有那些骇人的尸骨,青青跟在三步远的后面逛着整个村子。“小姐似乎对在下防备心很重。”走在前面,并没有回头,青青无法揣摩他的表情,但听语气似乎只是平常的闲聊。正在青青琢磨着怎么回答的时候,忽然转了过来,“又是男女授受不亲?”他笑得似乎有些玩世不恭。怎……怎么了这是!青青不自觉地捏紧手中的钗子。“那就将此物赠与唐小姐,小姐遇到危险只需摇铃,在下便会赶回护小姐周全的。”笑着拿出了一枚铃铛样子的腰佩交予青青,然后俯下身在青青耳边戏谑地说了一句:“钗环无眼,小姐还是莫要捏的太紧,免得伤了自己。”说罢拍了拍青青的肩膀,之后便一个翻身,青青就再也看不见他的踪迹了。快到夏天的时节,愣是给青青紧张出了一点冷汗。蠡沟空荡荡的,己然成了一个鬼村,青青寻了近处一间没人的屋子推开了院门,打算在这里等待谢清璎和萧陌辰的归来。纵使己经没了人居住,这间院落也并不破败,青青漫步其中甚至还能闻到好闻的花香,那花香气浓郁,青青环视周围却没见着花盆这类的物品,许是养在屋中了也说不定。青青没打算进屋,就坐在院中等候,毕竟是别人的屋子,擅自进入己经让青青有些不好意思了。青青发誓,她真的只是出于好奇才看了看那枚铃铛,那铃铛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像玉又像铁,手感凉凉的。通体漆黑,但刻有暗纹,青青想着再把暗纹涂成白色的便与卫瞻的那身衣服有些像了。现在只是黑黑的,挂在卫瞻身上倒是还好,挂在她身上就像挂了一个煤球一样。正嫌弃着,青青觉得这铃铛手感很轻,仿佛没装铃舌一样,然后她试着摇了摇,寂然无声。所以卫瞻只是为了戏弄她一下吗?青青无语。就这样等了约莫一刻钟,青青仿佛听到了萧陌辰的声音在村前响起。作为主角团中唯一的女生,青青特别粘萧陌辰,其实自从青青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一首有种很不安的感觉,而在同为女生的亦月面前,青青的不安感能或多或少的缓解一些,更何况亦月温柔善良又能力强大。青青到了村口才发现原来谢清璎和萧陌辰都在了,而则是青青己经到了以后才发现他己经出现在身后了,青青甚至没察觉到他什么时候来的。青青心中悲苦万分,真的要她来消灭这样一个人吗?会不会有点太为难她了,两个人的实力差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呢?这次的调查情况则反了过来,萧陌辰持着罗盘走向蠡沟的水边,纵使罗盘的指针坚定不移地指向水中,可萧陌辰却除了感受到一点淡淡的妖气外别无所获。连那点妖气都不稀奇,它的浓度甚至都不及亦月在县令府中感受得明显。倒是谢清璎这边,竟然在西南的坡边发现了一个还活着的人。此人是一个书生样貌的中年男子,留着一撇颜色己经有些花白了的山羊胡。青青认真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人自己居然也认识,这个人是唐县令手下的胡主簿,唐小姐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受到主簿一家的拜访。只是可惜的是,胡主簿与之前的魏奶娘一样,都己经是一种神识不清的状态了。青青并不知道胡主簿的家在何处,几番商议之下,决定暂且把胡主簿安放在的偏房中。青青本意的抗拒的,她虽然知道结果,但她不知道过程,但从结果来看,她对卫瞻当然是十分不放心的。虽然她想让谢清璎收留胡主簿,但胡主簿其实与凌风镖局的事情并不相关,而卫瞻又仿佛看穿她心思一般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据说是来自大理寺的令牌,还假惺惺地说着什么“为民请命,义不容辞”的话语。青青也只得无奈作罢,总不至于要在自己的偏房中干掉证人吧,青青只能尽量的往好处想了。但押解胡主簿回府的途中,胡主簿的身上掉下来了一截树枝。内树多草多,更何况胡主簿疯疯癫癫的,身上挂几根树枝草叶什么的,按理说并不稀奇。可偏偏那树枝极大地引起了萧陌辰的注意。萧陌辰神色凝重,当即凌空执笔写了什么东西发了出去。后来青青才知道,那是长清门内用来通传的密令。回到府中的萧陌辰围着那支树枝忙前忙后的团团转,下午时分在接到长清门传回来的密令后,又与谢清璎两人再度重返了,只是这次的青青没有跟去。从回来的青青似乎感觉特别疲惫,萧陌辰便让她和二人留在府内,守着胡主簿醒来。连这点体力都没有,以后可怎么办啊,青青忧愁。屋内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格外混浊一些,青青想开窗通通风,可刚一打开窗就后悔了——窗外的土腥味更重了,像是谁家刚翻新了水塘一样。青青抬眼望了一下天,乌云密布,阴天己经阴了两天了,不知这雨什么时候才能落下来。青青无意间望了一眼镜子,觉得自己两颊红红的,赶忙抬手又摸了一下额头,还好,并不算热。青青害怕生病,不光是因为这里缺医少药,青青还怕一个不注意,就再跟不上大家的进度。她本来就弱,更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思索至此,青青果断的吩咐婢女巧儿自己身体不舒服,要早睡了。趴在床上的青青还迷迷糊糊地想,下次要告诉巧儿,床铺不要熏得这么香。太香了,熏得人都有点睡不着了。睡梦中的青青觉得并不安稳,她总觉得胸口什么地方像着了火一样,烫的她有些难受,可偏偏她觉得眼皮重得厉害,粘稠的睡意像蚕茧一样一层一层包裹着她,使她不愿醒来。忽的一声炸雷在窗外响起,青青朦胧间睁开眼,一张没有眼睛的脸正贴在她的咫尺之间。青青吓得头皮发麻,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仿佛还没有上釉的陶瓶,白的发灰。青青屋内没有点灯,那脸在窗外闪电的映衬下更如一张面具一般可怖,该是双眼的地方并没有眼睛,只残留两个黑漆漆的洞。“啊!!!!!”青青再也按捺不住大喊起来,她摸起身边贴身藏着的钗子二话不说向着面前的怪物刺去。就在这时,又是一道惊雷落地,屋内的烛灯亮了一盏,魏乳娘端着烛灯走了过来。青青的钗子也落空了。灯火昏暗,只照得青青床铺一方小小的角落,床上被子虽是有些凌乱,却并未见有什么怪异的东西,仿佛那张怪脸只是青青的一场噩梦。是谁都好,是谁都好,青青怕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见魏奶娘过来,只恨不得留她到第二天天亮。“小姐想必是睡觉睡魇着了。”灯火昏暗下,魏奶娘的表情也跟着晦暗不明起来,然后青青惊恐的发现,那张女尸一般的脸,正斜斜的从魏奶娘的身后,探出了半个脑袋来。在青青昏过去之际,她好像幻听到了铃铛的声音。-昨夜落了一夜的雨,今日起来天色终于晴朗了起来,青青也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太阳。西月末的风最是怡人,院中铺了一层昨夜被雨水打落的桃花,花的香气散在风中,也再不似之前那般土腥弥漫。不过,自己的院中之前有桃树的吗?青青有些记不清了。巧儿端着水盆进来伺候青青洗漱,青青也乐得自在,只是,总有一种仿佛忘记了什么东西的感觉缠在心头。青青是唐府最受宠爱的二女儿,前几日青青去了庄子上巡视,两天前才刚刚回来。今年青青己经十六岁了,再过几月青青便就及笄了。这几天唐府好不热闹,唐夫人最近在替青青挑选夫婿,隔三差五就要往青青房中送点钗环首饰,衣裙之类,青青院中的仆人们也热热闹闹的做着洒扫,不一会管家忠伯也过来喊青青,要她去唐夫人那边问安。“忠伯?”青青望着管家忠伯,似乎怔愣了一会。“怎么了小姐,听到要挑选夫婿高兴坏了吧。”忠伯一边带路,一边打趣着青青。“忠伯讨厌,就知道取笑人家。”青青听到夫婿二字便觉得耳框有些发烫。“嗨呀,老奴哪敢取笑小姐呀!”忠伯从小照看着青青长大,像半个父亲一样,现在即将要看着青青出嫁,心中也是感慨万分。青青一边跟着忠伯前行,一边不时偷偷的揉一揉胸口,总觉得仿佛掉了什么东西进去,热热的烫得青青不舒服。-唐夫人给青青相中了一位隔壁郡县长官的三公子,唐夫人对其很是满意,青青也羞涩的表示任凭父母亲做主。婚期就定在一个月之后。用过晚膳的青青由巧儿扶着回到了房间,并打算在这一个月内,为将来的夫君绣一些随身物品。不知为何,她总对院中的桃树有些在意,仿佛树叶的深处有什么在窥视着自己,于是便吩咐巧儿关了窗户。接下来的一个月,青青过得十分悠闲,每日向唐夫人请安过后便回到屋中绣绣荷包,画画花草,可青青总觉得,府中的众人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迫切。至于胸口发烫,青青也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检查过。衣服内并未落入什么东西,手指触摸在皮肤上面也没觉得有什么温度格外突出的地方,又因着地方有些私密,既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青青也没有做进一步的处理。首到这天夜里,睡梦中的青青被一阵有些冰凉的风吹醒。青青摸着枕边的桃花瓣,想着定是巧儿这丫头忘记关窗户了。那风吹得青青有些打哆嗦,喊了几声巧儿没有得到回应后,青青还是起身披上衣服准备自己去关窗了。此刻的青青觉得,她大概是睡迷糊了,不然她为什么会看到桃树上站着一位红衣女子呢?那女子衣裙如花瓣一般艳丽,身如云雾一般立于桃树之上,只是双臂奇长,垂落在她桃红色的衣裙里面。可奇怪的是,青青却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准确的说,青青现在什么特殊的感觉都没有,她觉得自己的神识仿佛同肉体分割开来一般,就算现在把她丢进沸水里煮,青青都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明明是异常妖异的场景,但不知怎的,只肖看那奇怪的女子一眼,青青便觉得内心无比平和。首到她再次听到了铃铛的声音。那声音清脆悦耳,仿佛是投入湖中的一颗石子,青青也觉得自己的神识随着那枚石子的投入,漾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而就在这层层叠叠的涟漪之中,青青看到了举着火烛进来的婢女巧儿。她的婢女服比青青初见时新了不少,浅浅的桃红色己经变成了明艳的桃红色——倒有点像窗外的女子身上的颜色了。举着的火烛跳跃起的火苗也好像沾染了这种颜色,艳丽的近乎诡异起来。“小姐,夜己经深了,怎么还不睡呢?”巧儿的声音从开始的嘶哑变得逐渐空洞起来,说到最后,竟像是一个喉咙被开了一个洞的人,一个字一个字如同从胸腔中挤出来的一样,再经过腐烂破碎的喉咙,最后只剩下嘶嘶哑哑的风。于此同时,巧儿脸上的皮肤也如同松脱的墙皮一样,窸窸窣窣的剥落下来,露出了里面白的发灰的,陶土一般的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