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发不免再次尴尬。

席弄凌却恍若不觉，寻了个位置坐下。侍者过来点餐，他点了几样菜，又问云欢吃什么。

云欢也随意点了两样。

席弄凌话不多，但云欢跟他在一起，并不会很难受。

她好像认识他很久似的。

快要结束的时候，餐厅里人越来越多，云欢去洗手间。

她到了洗手间里，发现女洗手间门口扔了条披肩。

又是昨晚那对。

云欢急急退了出去。

她回到餐厅，果然见徐氏夫妻那桌，只有那丈夫一个人。

云欢请席弄凌吃了午饭。

饭后，她准备回房，去听到席弄凌问她：“要不要去看电影？”

云欢微讶：“还有电影看？”

云欢：“……”

在香港的时候，也有男同学约她看电影、喝咖啡。但她明白，那是追求她，她都拒绝了。

而此刻，她居然很想去。

云欢想了下：“好。”

他们俩往头等舱回，去那边的电影厅。

路上，云欢有点后悔。

她跟这人不熟，才见了两次面，居然要跟他去看电影。

而电影厅里没人。

云欢和席弄凌再次选了靠后的位置，等待着电影放映。

这时，进来几个人，说说笑笑的。

竟是两对夫妻，昨晚的野鸳鸯就在其中，各自挽着自己的伴侣。

“奸夫淫妇都在了。”云欢看到他们，不免想到。

电影开始放映。

放了约莫三分钟，那对年轻夫妻中的丈夫说要出去抽烟，先走了；又过了十分钟，另一对夫妻中的太太也借口出去了。

云欢：“……”

她突然就不同情老徐了。

随着老徐手上动作，年轻太太难耐似的，转过脸来亲吻老徐。

老徐吻住了她。

两人在光线幽黯的电影厅里接吻。

“我们走吧？”云欢心浮气躁，只感觉这些人实在太不要脸。

她不想高声说话，故而凑近了席弄凌耳边。

不成想，席弄凌这时候正好回头，他的唇，从云欢唇瓣擦过。

云欢：“……”

一阵酥麻，从她唇角荡开，她下意识咬了咬唇。

席弄凌：“抱歉。”

云欢脸通红，摇摇头。

“你想说什么？”他却凑近，呼吸几乎在她的脸侧。

他的唇，贴着她耳朵。

她一时呼吸紧蹙。

“我们走吧。”她说。

席弄凌点头：“行。”

回到房间，云欢想起今天遇到的那一幕幕，只感觉跟中了毒似的。

她站在镜子前，手指从自己唇角缓缓擦过。

那是被席弄凌不小心亲到的地方。

晚上，云欢抚摸自己平坦小腹，总感觉那里有一团火在燃烧着。

慢慢睡着了。

睡梦中，似乎有一双冰凉的手，缓缓抚摸着她面颊，低低叫她：“欢儿……”

冰凉气息贴上了她的唇。

翌日早起，云欢坐在床上发了片刻的呆。原来，她昨晚梦到了隔壁的席弄凌么？

她更衣梳洗，然后摇铃。

管家把早餐车推了过来。

云欢取早餐时，席弄凌正好出门，云欢便向他说：“早安。”

他点点头，错身而过。

因知道隔壁两间住着席弄凌和他随从，云欢便放心大胆去私人甲板的藤椅里看书、小憩。

隔壁一直没动静。

黄昏时候，落日熔金，将海面染成了但淡淡金黄色；一望无垠的海，没有边际，人在其中显得格外渺小。

云欢趴在栏杆上看了一会儿日落。

身后有开阳台门的声音。

片刻，有人走出来。

云欢回头，席弄凌披了满身的晚霞，也走上了私人甲板。

“席先生，您好。”云欢主动打招呼。

席弄凌嗯了声。

他递了一个桔子过来。

“坐船多吃桔子，不容易得病。”他说。

云欢道谢，接了过来。她的手指，无意在他掌心一划，软若无骨。在这个瞬间，她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故意。

她低头没敢看他，剥开了橘子皮。

果香四溢。

黄澄澄的桔子，比晚霞更金灿。云欢剥好了，分成两半，给了他一半。

席弄凌接过来，尝了一瓣。

云欢也吃了。

很甜，果肉在嘴里爆开，每一株都是甘甜芬芳的果汁。

她莫名心跳如鼓，有点脸红似的。

席弄凌则道：“你好像不怎么出门。”

云欢：“容易遇到一些麻烦。”

席弄凌颔首，似乎很理解：“像你这样单身的美人，的确很容易招惹不轨之徒。”

他夸她美丽。

简简单单一句话，云欢却感觉绮丽无比。

在这个瞬间，她很想和他发生一点浪漫——两人同居一段路，下船之后永不相见，没有负担。

她鬼迷心窍了般。

“……我晚上想去大餐厅吃饭，你能不能陪我？”云欢突然问他，“我一个人害怕。”

席弄凌：“可以。”

她微笑了下。

席弄凌怔了怔。

晚霞铺满了她的脸，她眸子沾染了一层霞光，一瞬间美得令人窒息。

饱满的唇，沾染了桔子香——很想亲她！

云欢回房，拿了件大衣，便和席弄凌出门，去餐厅吃饭了。

晚饭时候，侍者不停推荐船上的好酒。席弄凌问云欢：“你能喝酒吗？”

“喝一点，醉了正好睡个好觉。”云欢道。

他便要了一瓶红葡萄酒，一瓶威士忌。

酒上来，云欢先尝了一口葡萄酒，觉得香醇回甘，果香馥郁，果然很不错；席弄凌也尝了葡萄酒。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品酒。

这时候还没上菜，云欢已经喝了两杯葡萄酒。

她只感觉自己更活泼了点，笑声也动听。

席弄凌让侍者换了杯子，他要喝威士忌了。

一杯威士忌，他喝了两口，云欢突然说：“给我尝尝，行吗？”

席弄凌：“有何不可，一整瓶呢……”

他打算喊侍者，却见云欢居然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和酒杯一起拉过来。她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喝完了，辛辣从喉间滚到了胸口，心几乎要跳出来。

席弄凌的眸色渐深。

云欢便感觉心跳得更快，小腹处的炙热，被酒精点燃，更加燃烧了她。

他已经忍了很久，她亦然。

两人离席，侍者把他们的菜暂时叫停，稍后管家会送到他们房间；而他们的酒，也会送到船舱里去。

快到了特等舱，席弄凌将她带回自己房间。

他反身将她抵在门上。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小壁灯，光线幽淡昏黄。

云欢的呼吸急促。

席弄凌低头看她，忍不住笑了笑：“好荒唐的事。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很少笑。

这么一笑，笑容谲滟，简直把云欢的理智全部勾走了。

云欢搂住了他的脖子，主动亲吻了他。

云欢的吻，也是很笨拙的，只知道啃。

他的手，抚摸着她后脊的肌肤。

他真凉。

云欢从未遇到过手掌如此冰凉的男人。席弄凌的唇、他的肌肤、他的手，没有半点活气般，凉得惊人。

她以为，他身体不好。

可他能轻易把一个高大男人扔得老远。

他的手收紧，揉捏。

云欢喘息得厉害。

他真凉，覆盖在她身上也凉，但她却贪婪汲取着，因为她已经热得快要发烧了。

第二天，阳光从窗帘里照进来，她这才睁开眼。

触目的，是一张熟睡的俊颜，云欢愣了下。

她慢半拍才回想起昨夜种种。

她趁着席弄凌在熟睡，起身下床。

浑身都痛，她艰难寻找自己的衣衫，没发现；倒是瞧见了一套邮轮上提供的睡衣，她拿着去了洗手间。

云欢穿好了睡衣。

睡衣略大，她用力系紧了衣带。

腰极酸，下面略感胀痛，倒也没其他不适。

“我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我怎么能做这种事？”她坐在马桶上，捧住脸，只感觉自己很荒唐。

饶是如此，她也没多少后悔感，更没有觉得难受。

现如今是民国二年，女子本该洁身自好；而云欢去了趟香港，又从小跟着外婆和家里管事跑生意，思想比很多人开阔。

她外婆拥有庞大产业和势力，云欢将来肯定不会过相夫教子的普通生活，所以她从来没把自己限制于内宅妇人的地位。

这就导致，她为何想要这样的一段浪漫，又为何拿得起、放得下。

只是，有点难为情。

席弄凌这边每日都更换新的牙刷牙膏，云欢顺势刷牙洗脸，再跟他告别，回自己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