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缱一时理解无能,你不需要我了?
如果你需要,我不介意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他侧过脸,橘黄色的灯光衬得面部线条愈发立体,远比她记忆中模糊的样子还要俊美好几倍,尤其是那修长漂亮的眼睛,含着几分戏谑,危险却诱人。
十年,足以让一个翩翩少年,变成一个颠倒众生的存在。
如果不是双腿残废,怕是整个临滨市的名媛都会趋之若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孤家寡人。
苏缱愣了好一会,总算把那个十八岁就跟她订婚的少年和南四爷联系在一起,真的是他......
......
一夜无眠。
天亮得比往常还要慢许多。
刚蒙蒙亮,苏缱换上带来的衣服,趁着所有人在休息,偷偷打开大门离开。
一晚上过去,昨晚送她过来的黑色奔驰还停在铁门外。
车上的沈秋一看到苏缱,慌忙打开车门将她拉进后座位。
你跟四爷的事情成了吗?
苏缱摇头,还没解释,胳膊上就挨了沈秋一记重重的掐。
我昨天教给你的东西,全都转头给我喂了狗?现在苏家都成什么样子了,你还不知道为你爸做点事情吗?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看见点用处......
四爷承诺给我钱了。苏缱拧着眉打断沈秋的话。
什么意思?
沈秋惊喜地看着她,四爷是怎么跟你说的?
没怎么说。
苏缱有些累,靠着窗边闭上眼,我爸在哪?
一大早工厂那边就闹开了,你爸赶过去了,别人遇上这种事情,躲都来不及,也就你爸那个死脑筋,一头往里扎,当了一辈子窝囊废,这时候倒是装大头。
够了!
苏缱生气地喝了一声,我爸再怎么样也是你的丈夫!
沈秋看一眼苏缱愠怒的神色,识趣地扁了扁嘴,我当然知道他是我丈夫,我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苏缱没再搭理她,对着司机开口,送我们去工厂。
车内安静,很长一段时间,苏缱闭着眼,胸口却是一阵一阵地抽痛。
她搭在窗边的手攥紧了,指甲嵌入掌心,隐隐颤抖着。
沈秋是她的妈妈,这点她一直深信不疑。
十岁那年,她因为妈妈偏心哥哥和妹妹,曾质问过爸爸,却招来一顿毒打。
到现在,她还深刻地记得,苏青岩怒吼着,一遍遍强调她就是你的亲妈妈!。
可现在......
她的亲妈妈为了弥补她哥哥犯下的错误,将年仅十八岁的她送上别人的床。
一夜过去,见到她的第一面也只是关心那笔钱,丝毫不在乎她到底有多委屈。
苏缱已经不敢去想,自己在沈秋心里到底是多么廉价和多余的存在?
别墅二楼阳台上,南骁坐在轮椅里翻阅手里的资料。
封易走近,四爷,苏小姐已经被苏太太接走了。
嗯。
南骁抬头看一眼车子离开的方向,顺手将资料放到桌上后,站起身。
双腿稳稳地站立在地面上,颀长高大的身形再搭上无可挑剔的脸庞,随便靠着栏杆而立,都是一幅画报。
封易微微颔首,四爷,你真的打算让苏小姐近你身边吗?
这些年,南骁独自一人承受太多,有时候整个人淡漠得像是没有七情六欲。
所以......昨晚南骁留下苏缱过夜,他一夜没睡好。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留在南骁身边,实在是太危险。
南骁仿佛能读懂他的心思,你从来都不会质问我的决定。
他的语气甚是轻描淡写,却明显透着不容置喙。
封易一怔,头埋得更低,对不起。
......
早在上个月,苏家皮革工厂就陷入含有致癌物质的舆论风波里。
不到半个月,订单退回,仓库积压,名下所有品牌店遭到抵制,生意一落千丈,因此关闭不少店面。
随后,苏家临近破产的消息不胫而走,工厂里的员工纷纷罢工索要工资,这个星期更是闹得鸡飞狗跳,频频闹上当地报纸头条。
要不是苏昴偷偷挪用资金,也不至于落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在抵达工厂之前,苏缱就知道会看到什么场景,不料事情比她想象还严重。
苏青岩举着喇叭站在台上喊话,车子开近,只能大约听出来是让员工冷静的内容,很快就被台下的此起彼伏的质问声淹没。
车子刚停下,苏缱就看到员工像疯了一样爬上台,将苏青岩围在中间,群情激昂中一声响亮的喊声,打他!
苏缱和沈秋都吓坏了,急忙赶过去,费尽力气将围着的员工一个个拉开。
住手!都给我住手!
好不容易挤到人群中间,一眼看见苏青岩额角流血,苏缱顿时被激怒,扯着嗓子大喊:一个个都想坐牢吗?
这不就是苏小姐吗?到现在还护着你老子,还想送我们进监狱,你们一家人就不怕遭天谴吗?
一个破铜锣嗓子喊着,今天你们不把工钱给结了,我们连你都打!
别别别......
苏青岩挣扎着爬起来,将苏缱护到身后,工厂的事情跟我女儿没关系,你们别动她。
爸!
苏缱抓住苏青岩的胳膊,对着那名员工开口:你们的工钱,今天之内一定结算给你们。
真的?所有人都半信半疑。
真的。苏缱冷着脸,但是,你们再有人闹事,我们苏家人也不是吃素的,一分钱也别想拿走!
员工们面面相觑,沉默一会后,终于有个大婶站出来说话,我们就先听苏小姐一回,也不在乎多等这一时半会,要是再拿不到钱,我们就告他们去!
很快,其余的员工跟着附和,纷纷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