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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凝视了眼儿子手里的包裹,有些哽咽道:“你要真狠得下来这份心你拿走便是,横竖你也是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说罢,从儿子手里抢过包袱气鼓鼓的扔到了楚南栀面前。

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几锭银子和两件银饰,楚南栀忽然感到有些错愕。

刚穿越过来,又是做人娘亲又是被发卖的,还真叫人应付不过来。

目光洒落在那几个可爱的小家伙身上,想着他们这么小的年岁,发配的发配,发卖的发卖,她心里不觉涌出一股莫名的心酸。

即便不为他们着想,也该想想自己的后路。

她既不想被发卖,也不想逃跑,穿越一回,活得自在体面些才是正理。

刚想解释些什么,可话还未出口,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人未现身,犀利的谩骂声已率先入了耳畔:

“你这不要脸的贱妇,将我儿子害到这个地步,如今他落了难,你还想自个儿逃,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闻声望去,楚南栀见是位中年妇人闯了进来。

沉吟许久的李策见此情景,连忙向林锦骁拱了拱手:“锦骁兄,你有家事尚要处理,小弟就不在此叨扰了,只是不到最后关头,你一定不要轻言放弃。”

随后,眨眼间的功夫就没了影。

楚南栀见那妇人一进门就弯下身去捡地上的银子和首饰,当下便记起这人是林锦骁的后母陈氏。

林锦骁父亲本是芦堰港县令,十余年前死于任上,陈氏怕背负恶母名声,只得将林锦骁暂时养在家中。

可日子一久她终是没了耐性,又贪恋原主家给的银子,林锦骁才刚满十八岁便急急的逼他定下与原主的亲事。

为了逼林锦骁接受这门亲事,陈氏还和原主母亲窜通一气,让他净身出户,不给他留有任何幻想的余地。

如今住的这栋小院还是原主家中花钱修建的。

两年前,林锦骁丢了县衙工曹小吏的差事,没了收入,这妇人可是没来看过她们一家老小一眼,全靠着原主家人接济才勉强维持。

眼下倒是想着来关切了。

眼看着陈氏将包裹整理好爱不释手的抱入怀中,楚南栀一把将包裹夺回了手里,厉声说道:“这些银子是留给那几个小家伙的,你不能拿。”

“我不拿走,难道还让你拿去将来给那小白脸花。”

陈氏眉头紧锁着,看向林锦骁:“明日天一亮,县衙就要来人了,大郎你犯下这等事怕是回天无力了,这些银子还是让为娘替你保管着,要是你获了罪,孩子们的去处也要不少银子张罗。”

说着,她又瞥了眼楚南栀手中的包裹,有些恋恋不舍:“我听说你岳母是送了十五两银子过来,怎么才三两日的工夫就只剩下了一半。”

林锦骁显然已有些颓丧,不想管这些破事,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去。

楚南栀知道陈氏是听说原主卷跑了银子才肯过来,否则若真是有心早该在三天前来探望了。

林锦骁被打伤抬回那日,原主就去请过陈氏,可这妇人装病不露面,也借故不肯拿银钱替儿子治伤,还叫人将她赶了出门,原主只好去找自己母亲求了点银子回来。

什么为孩子张罗,一个妇道人家难道还能在发配的路上将人抢了回来。

楚南栀对这妇人也不客气,直言顶撞道:

“你人不在这屋里,倒是耳聪目明,我母亲送来的银子是给人花的,可不是供菩萨的,林大郎治伤、一家人开销哪样不需要花银子,这么久第一次过来,不问儿子伤势,就只惦记着那点银子,没有后母容人的气度,你摆什么母亲的谱。”

“你......你这贱妇,这种话你还有资格拿来说我?”

陈氏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整张脸都憋得通红:“你不就是喜欢出去勾搭小白脸吗,大郎尚未定罪,你就抛夫弃子的急不可耐了,等你发卖到妓馆里往后有的是机会与人勾三搭四。”

“啪。”

楚南栀没忍住,一记耳光拍了上去。

可作为一个文化人,她实在不喜欢口吐芬芳。

也不想再和这妇人理论,时间紧迫,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家人真被送进了大牢,便赶紧打发道:

“为老不尊,我能说什么话你就不用操心了,总之以后这一家人的死活都与你没什么关系,你也别在这里假惺惺的恶心人了,收起你的花花肠子,出去、赶紧出去,林大郎将你当娘,我可不会找罪受。”

陈氏气得怒目圆睁,捂着脸大骂道:“你......你这......”

“够了。”

可不容陈氏继续争辩,林锦骁已然听不下去,冲着二人吼了句,又对陈氏冷声说道:“天色不早了,母亲还是早些回去吧。”

四个小家伙看着二人争得面红耳赤的,也不担心,一脸幸灾乐祸的反而很开心。

在他们眼里,祖母和母亲都不是什么好鸟,争个你死我活才最好。

等着林锦骁说完话,四个小家伙一起麻溜的搀扶着他赶紧朝卧室里面行了进去。

楚南栀目视着陈氏无可奈何的离去,客堂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她一人,便安心的将包裹放回桌上,刚端起粥,却听屋子里传来小女孩窃窃私语的声音:

“阿爹,她们怎么不打一架,那样才有意思呢。”

楚南栀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是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她并不怕被人嫉恨,可只希望对她恨之入骨的是那些罪恶滔天的犯罪分子。

想到这里,楚南栀端回粥碗,慢悠悠的继续喝了起来,脑子里开始回想着林锦骁丢失税银案前后的一些细节。

这几日,林锦骁虽说不能外出,可与他一道押运的几位同僚几乎每日都来汇报情况,从他们攀谈中,原主对案情始末也知道了个大概。

这趟差事本该是县里的县尉带人运送至郡府,只因出差前日县尉突然暴病起不来床,便托人来求林锦骁顶差,并向他在县衙里谋得了新的差事作为回报。

出发时,林锦骁和同僚们仔细查验过黄金才封了箱,不曾想运送到几十里外遇上劫匪,打斗了一番再去看,金条都变成了白花花的石块。

一行人急得赶紧跑回县衙禀报,县令认定是他们私吞了税银,本要立即问罪,县尉和乡绅大儒们出来求情作保,县令又念着林父死于任上劳苦功高,才宽限了几日时间。

可还是派了十里八乡的游徼们过来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在脑子里细细的捋了一遍,楚南栀俨然没个头绪。

不过她一个正儿八经的警校高材生,又从警这么些年,什么样的疑难案子没遇到过,这点抗压能力还是有的。

或许再仔细的了解一下案情,能追回税银,戴罪立功也说不定。

抱着这点侥幸她望了望里屋,犹疑着喊了句:“喂,林大郎......”

可谁知她话才出口,里面就响起了气鼓鼓的骂声:“滚,赶紧滚,别再来烦我们,我们一家子的死活都与你再没任何关系。”

奶奶个腿,学的还挺快。

楚南栀心里有些窝火,真想进去直接给他喂碗药。

可想着这样一位英俊的郎君马上就要嗝屁了,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还是继续想案情要紧。

按着林锦骁与同僚们交谈的内容来看,这桩税银案黄金彻头彻尾都没有离开过他们的视线。

就算是在与劫匪打斗的过程中,也有人牢牢地盯着装载黄金的车马,并没被劫匪劫了去。

如此,黄金怎么莫名其妙的在人眼皮子底下就变成了石块?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县衙里不少人认定海匪会妖法,能够将黄金瞬间变走,这一点楚南栀是不认同的。

两万两黄金,足足两千斤的重量,就算是她那个世界变戏法的也没这本事。

看来,得再仔细的了解了解案情。

等着喝完粥,她将碗筷放回厨屋,径直出了门。

外面一片漆黑,屋内透出的微光能照出一小片景致。

借着那缕光,楚南栀隐隐的看到木栏围出的一道院门。

她向着院门走去,刚开了门,就见一张黝黑的面孔立时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人见到她先是一阵吼:“恶婆娘,你是不是又想逃,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不过,随后又改了口,颇为无奈道:

“罢了罢了,李兄说可以放你走,看在锦骁兄弟的面子上我和李兄甚至都愿意挨这顿板子,不过我要警告你,若是你真的逃了,里面那四个娃娃的命运就不是发配这么简单了,难道你真的不怕被人一辈子唾骂?”

楚南栀淡淡的笑了笑:“我不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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