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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地上那碎裂的药碗,指甲已经深深攥进手心。

她恨不能将沈姨娘生吞活剥,送进地狱!

你最好弄清楚,相府嫡女和一个族谱都入不了的姨娘,孰轻孰重。

她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瘫坐在地上,被震得不敢说话的老嬷嬷,眼眸幽寒的迈出祠堂。

却正对上一道被绑在树上暴晒,浑身血肉模糊的消瘦身影。

男人身量细长,一张脸布满伤痕,看上去凄惨至极。

明明没有反抗,只是垂着头生受着虐打,那双黝黑的眸子里却闪过一道凌厉疯狂的光,冷得让宁晚舟心惊。

姜夜寒?

她喃喃念出那个名字,下意识后退一步,脸上已经惨白得不见血色。

那位后来位极人臣,被封为异姓王,在大梁只手遮天的熙王姜夜寒,竟然真的有这样屈辱的往事?

这卑贱的羌奴,打杀了便也是不要紧的,重重的打!

贱命一条,还敢同大小姐通奸,真是该死!

身旁那些家仆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宁晚舟的记忆慢慢被拖回那个被姜夜寒带进熙王府的夜晚。

男人当时已经位极人臣炙手可热,手段暴戾,是京中无人敢招惹的活阎罗。

她被他扔到雕工精致的华贵大床上,被他撕开衣衫,如拆骨入腹一般占有。

缩在被子里哭泣时,才看见他满身的伤痕和胸口的铁烙,层层叠叠触目惊心。

你害怕?

下颌被他修长的手紧紧箍住,姜夜寒的眼中带着森然的寒意。

丞相府的大小姐......呵呵,本王这一身的伤,可都是拜你所赐,你有什么资格怕!

你不过是被卖到红楼,好歹还是个人......我在你们眼中,可是连畜生都不如的。

他们打断我的腿,在我胸前烙上铁烙扔进兽笼,我九死一生才逃出来......现下我只是这般,你便觉得受不住了吗?

记忆中那幽冷的声音让她打了个寒噤,她刹那清醒。

看着男人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模样,她大踏步走上前,夺下仆人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在那动手的仆人身上,手却因为恐惧和怒意疯狂颤抖。

恶奴!谁准你们动手打他!宁晚舟紧咬着牙护在男人面前。

前世丞相府颠覆后,这男人对她百般欺负,说与他在相府所受的折磨相比,不足万分之一,竟然是真的。

他只是沈姨娘用来害她的一枚棋子,却被折磨得不人不鬼,就算成了异姓王,那腿上的旧伤,却是每到冬天便疼得刺骨......

姜夜寒艰难抬头,对上的是女孩焦急震怒的脸。

她的脸很干净,握着马鞭的手纤长柔美,让他下意识想靠近她裙角的手都顿在了空中。

是......上天舍不得收他这贱命么?

他太脏了......碰不得她。

不知廉耻的死丫头,现在还敢来护着你这小情郎?给我连她一起打!

沈姨娘惊怒怨毒的声音传来,宁晚舟慢慢松开拳头,眼神却更冷。

你有什么资格做丞相府的主?我看谁敢!

宁晚舟看着沈姨娘更加难看的面色,攥紧鞭子,寒声开口:沈姨娘,既然你说我同这羌......这男子通奸,不若就来对对口供,在何时何地,有何人所见,我们又做了什么?

姜夜寒听了这话,唇角忽然扯了扯,黝黑的眸子里满是冷意的讥诮。

原来这就是那个跟他通奸的丞相府大小姐?

护着他,怕也只是为了自保吧......

这些所谓的贵人,怎么会拿他一个羌奴当人看?

你,你......沈姨娘听宁晚舟质问,脸色下意识不太好看,梗着脖子开口:是,是世子爷见你同这羌奴在后院私会,难不成你的未婚夫还能诬陷你不成!

顾谕么?

呵......原来真的是他在背后做的局。

前世顾谕被姜夜寒下了噬心蛊,每日忍受噬心之痛,还被当成野狗关在后院,承受皮鞭之刑。

每每顾谕被折磨的快死时,姜夜寒便会让人救他,待他恢复后,又开始新的一轮折磨。

她一直不明白姜夜寒为何如此憎恨顾谕,现在才知道,原来顾谕是他们二人悲惨的源头。

昨夜?

宁晚舟唇角扯起一丝冷笑:昨夜我并没有出过院门,却也知道下了一宿的雨,若是真在后院与他通奸,总要有湿掉的鞋袜或是脚印吧?

沈姨娘脸上的表情蓦然僵硬,她不过是信口胡诌,反正顾世子也不会拆穿,现下......

见沈姨娘已经有些落了下风,宁晚舟看向浑身是伤的姜夜寒,声音骤然有些颤:姜......你昨夜在什么地方?

男人低眉顺眼开口,声音清冷沙哑:奴昨夜睡在马厩里,马夫可以作证。

他分明看上去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可她跟了他五年......这男人睚眦必报,现在恐怕已经开始记恨丞相府了!

她这个害他挨打的罪魁祸首,更是难辞其咎!

这一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决不能再让他因为记恨父亲,落井下石!

还有沈姨娘母女和顾谕的账,她也要慢慢算!

沈姨娘眼底闪过一道暗芒:那,那便叫马夫来对质!

宁晚舟循声回头,见沈姨娘的眼珠咕噜噜直转,不由得冷笑:沈姨娘,少打那些莫名其妙的小算盘。要带马夫上来问话可以,但他若敢胡言乱语,我便命人去请我外公来做主。

沈姨娘脸上表情又是一滞。

宁晚舟的外公,是开国功勋苏子修,被先帝封了国公爷的。

只是宁晚舟先前并不怎么和外家走动,为何突然想起国公爷了?

她当下不敢再多言,只能咬牙切齿的瞪着宁晚舟,脸上却骤然挨了一耳光。

弄清楚这府中谁是主子,莫要别人叫了你一声夫人,便真将自己当成了相府的女主人,你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

宁晚舟揉了揉手掌,冷冷扫一眼沈姨娘,而后看向地上的姜夜寒,语气下意识柔和许多。

你莫怕,你......因我才受了这无妄之灾,我定会还你清白。来人,将他抬到偏房去好生休养。

这女人......想做什么?

她不是已经要重获清白了么?还拉拢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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