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宝瞧见,用袖子抹掉鼻涕,嗷嗷叫着也冲上去,不管谁打谁,反正逮到谁就打谁。
有好事小娃跑去位于村子北边的江家报信,边跑边喊:江婶子!江婶子!你家小七又又又跟人打架了。
红叶村位于小黄山脚下,江家就在村子北边的山脚下,站在院子里便能看见村口的两棵参天古树。
柳慧娘年过三十,生过俩孩子,身材依然玲珑有致。
听见外面的叫嚷声,赶忙在围裙上擦了手,脚步匆忙走到院外,竹生,我家小七咋了?
江婶子,你家小七跟二牛他们打架,打的可凶了,你快去瞧瞧吧!竹生比那几个都小,打架插不上手,但告状有一套。
哎呀,这孩子,怎么又跟人打架了。柳慧娘反身带上院门,拉上竹生,焦急的往村里赶。
等她赶到的时候,三个小娃娃已经被人拉开。
小七辫子松了,头发乱的像鸡窝,脸还被抓了一道红印。
一只小手被人拽着,仍奶凶奶凶的瞪着对面俩男娃,哥,你别拉我,看我把他俩门牙打掉。
小七,别胡闹。拽着她的人是江小伍,比她大四岁的亲哥哥,刚从田里回来。
是他们自己找打,又不是我挑事,这能怪我吗?哪次打架也不怪她嘛!
小七!柳慧娘焦急的唤道。
......娘!江小七委屈巴巴的甩开哥哥,一头扎到母亲怀里,撒娇着告状,
娘,他们俩个打我一个,你看,我辫子都被扯坏了,还扯掉我好多头发呢!
是吗,快给娘瞧瞧。柳慧娘扒开她的头顶看,其实也看不出什么,就有一块红了,但还是心疼的不行。
俩男娃打架怎么还扯人头发呢,以后不许再跟他们打架了,听见没?
江小伍是个实诚的人,娘,她一对二还没落下风,你就听她装可怜。
江小七躲在母亲怀里,偷偷对她哥做鬼脸。哥哥最讨厌。
周大宝又忍不住哭,江婶子,你家小七把我家大黄宰了,我的大黄没了!
你胡扯,我才没有。
你自己说的,你就是吃了。
我说的你就信?笨蛋,你家大黄不是在那儿吗?
在哪?周大宝顶着一张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脸,一转头,就瞅见一条大黄狗正趴在路边看热闹。
见他转头,还对他摇了摇尾巴。
江小七腻到母亲怀里,软糯糯的撒娇,娘,你看他就是冤枉人,我好无辜呀!
柳慧娘哪里不晓得女儿的小心思,捏了下她的鼻子,宠溺着道:你呀,就是调皮捣蛋。
王二牛不干了,他被打了一对乌眼青,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江婶子,你家江小七都快把我家梨子偷吃光了!
柳慧娘把小七塞到身后,柔声跟他道歉,这不能抵赖,二牛,真是对不住,回头婶子赔你鸡蛋好不好?
江小七的小脑袋从娘亲身后探出来,阴森森瞪着王二牛。
王二牛接收到江小七的信号,有点怂,不......不用了,你叫她以后别再偷吃就行。说到一半,跑了。
蔫坏蔫坏的江小七,他害怕。
江小伍全都看在眼里,笑着捏了下妹妹的耳朵,你还真是个小魔头!
哼!江小七冲哥哥噘嘴冷哼。
柳慧娘心疼的摸了她脸上的伤,快点回家,你这脸要赶紧洗洗,再弄点草药抹一抹,可别留了疤。
柳慧娘牵着她的手往回走,江小伍扛着锄头跟着。竹生嘬着手指头,目送娘仨走远。快要拐上北边小路时,小七忽然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把竹生吓的转身就跑。
江家的房子是土坯制的三间正房,院墙东边连着一个厨房,西边盖着一个小鸡笼。
山里黄皮子豺狼多,鸡鸭都养不住。所以江家的院墙,每年春天都要修缮加固,这些都是江青山的活。
柳慧娘管着菜园子,管着做饭洗衣,缝缝补补,管着俩孩子。
江小七跑在前面,像一阵风似的,冲进院子,把院门外啄食的小鸡都吓跑了。娘,咱们晌午吃啥?有馒头吗?有鸡蛋羹吗?我想吃肉耶!
江小伍道:你想什么呢,水都要没有,还想着吃肉呢!
柳慧娘进了院子找盆找水,把她从厨房拽出来洗脸。只舀了一点点水,能沾湿布巾就行。
江家没有水井,往年这个时节,门前的小溪,菜园地边上的水沟,到处都是水,今年也不知犯了龙王爷哪门子忌讳。
柳慧娘给她洗完了脸,手指飞快的翻动,重新扎了两个小辫。
江小伍进门放下锄头,便弯着腰在墙角的草丛里扒拉着找草药。
江家最容易受伤的人,不是他,也不是每天在林子里打转的江青山,而是才七岁的江小七。
自打去年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小七就像变了一个人。以前多么安静怕生的一个小丫头,突然之间就成了喜欢爬树摸鱼,打架闹事,没一天安生。
江家人都宠着她。江青山常说,我家这小丫头都被宠坏喽,一定得管,可往往就数他宠的最狠。
就这,特意为了他闺女从山上挖了治外伤的草药,种在院子里,随取随用。
江小伍把扁竹兰揉碎,搓出汁水涂抹在她的小脸上,又想起一事,娘,刚才村长见着我,拖我带话给爹,说是明儿一早去他家开会。
柳慧娘埋怨道:又要说什么,天天凑在一起尽说些没用的,也不能把水变出来。
江小伍:总得想办法解决嘛!我听说咱们东边的那个小黄村,他们那儿有一口水井没干,是很早以前朝廷派人挖的皇井,要是能让我们村的人也分一点水就好了。